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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苦茶:苦到极致,苦到想哭,苦到世界的尽头


还有比老曼峨苦茶更苦的茶吗?


有,那就是先锋苦茶。如果一杯都不能让你记住它,那就两杯。但喝先锋苦茶之前,我还是很有必要、友情提醒你:务必谨慎,千万不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除非……你能把喝下去的这杯苦茶抠出来;否则,你有99.99%的概率会后悔,可世上有后悔药吗?它就像某种农药一样,喝下去了就只能等待某种结局,医生也束手无策。




黄连的苦算什么?在先锋苦茶面前,黄连只能收起它的傲娇,收起它的那份苦——好歹它会回甘啊!但先锋苦茶不会,它有一颗将苦进行到底的心,并且还是天生的。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喝一小口,然后在它千回百转的苦中叫苦:世上怎么有这样苦的茶?


就在我苦不堪言、瞬间改变观念——黄连是甜的,甜的,甜的——的时候,我目光死死盯着先锋村土妹家架子上的一瓶瓶蜂蜜时,同行的燕兄说了一句让我彻底死心的话:“我们刚才喝的是纯正的先锋古树苦茶,加了蜂蜜都化不开。”他说的随意、风轻云淡,我听得绝望、比这几天阴雨的布朗山还沉重。




“先锋苦茶是布朗山茶区最苦的苦茶,并且要趁热喝”,燕兄说,“因为放冷了喝,会更苦。这里的苦茶跟老曼峨的苦还有区别,老曼峨的苦茶苦中会有回甘,但这里的没有。这里的苦茶鲜叶叶片更尖,叶片也更薄,毫毛更多,古树茶整体看着偏黄一点。这里的鲜叶采摘得稍微老一些,这是这边的习惯”。


燕兄以前在先锋村驻点很长一段时间,熟悉这边的茶叶情况,说当年试茶,晚上喝到一种苦茶,撕心裂肺的苦,想死的心都有,后来就直接改为喝甜茶了,不再喝苦茶,戒了,戒得决绝、彻底,誓不回头。




“苦茶中所含的苦茶碱是普通茶的三倍”,燕兄说,“先锋苦茶喝后,口腔中比较清凉”。我已被苦茶击中,只有苦味阴魂不散地纠缠,早已忽略了它的那份清凉,心里还是幻想如果吃一勺蜂蜜会不会将苦驱赶——这是我与先锋苦茶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我也想戒了它,我敌不过它,我认输还不行吗?


先锋村,行政区划的名字是曼加坡坎村小组。但外面的人们更熟悉先锋村这个名字,而先锋村又以苦茶著名,先锋几乎成为苦茶的代名词;提起先锋,熟悉勐海茶叶的资深茶界人士都能立马定位其地理位置,但说到曼加坡坎则未必知道。先锋是一个哈尼族村寨,整个寨子有70多户人家,村尾就有一个边防检查站,距离缅甸不到一公里;先锋隶属于景洪市勐龙镇勐宋村委会,而勐宋村委会包括大寨、曼加坡坎、曼卖窑、曼加干边、曼窝科、回沙拉、阿克、丫口、蚌半、曼加脚等10个村。




曼加坡坎,人们习惯称为先锋村;曼加脚,人们习惯称为红旗村。而我们途经另外一个茶区时,又遇到一个大名就叫红旗村的寨子,寨门就挂着毛伟人的头像,多少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烙印。所以在西双版纳追寻茶树、茶叶,一定要搞清楚地名,否则可能会南辕北辙,就像西双版纳有两个勐宋,一个是勐海县勐宋乡,人们习惯称为“大勐宋”;另外一个就是景洪市勐龙镇勐宋村委会,人们习惯称为“小勐宋”;勐海县布朗山乡有一个曼诺村(紧挨着边境),勐宋乡也有一个曼诺村;而在勐海县,“曼迈”这个名字则是用得最多的,有很多村寨都叫“曼迈”。但即使弄错了名字、走错了路线,也不用惊慌,因为无论哪个勐宋、哪个红旗,无论哪个曼诺、哪个曼迈,都有茶树,或多或少,都有茶园,或大或小——误入,说不定比目标明确的达到更惊喜。




事实上,我们到了曼加坡坎,并未直接去提前联系好的茶农家,而是在燕兄的带领下,去了村头处的茶园。进村的左边,立着一块龙园号初制厂的牌子,我们沿着左边的山路进去,刚走不远,就是稀疏的茶树,越往里面走,茶树越密集;这里的秋茶还没有采摘,燕兄认识这里的苦茶树,摘了鲜叶让我们尝,嗯,苦到皱眉。我并没有敢完全咀嚼完整的一芽二叶,在尝到苦味渐袭时吐了出来,对传闻中的先锋苦茶还是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如果你理解为敬畏或者持有警惕之心那就对了。


小路上方的山坡上有一棵当地较大的茶树,只是杂草长得过于惬意,旺盛到除了茶树,杂草覆盖了所有的土壤,完全找不到一块裸露的土地,估计是很久没有人来,茶树之间的蜘蛛网密布,我和同事洪漠如找枯枝处理这些蜘蛛网,以此开辟道路、靠近那棵较大的茶树;而蜘蛛则快速逃逸,躲避我们这些突来的“侵入者”。


“西双版纳州景058号”,这是那棵大茶树的编号,看来树龄确实久远,才享受到这个待遇;根部上方,分出了七八根主干,格外粗壮,主干上又分出细一些的树枝,枝繁叶茂,长势极好。




走回来的时候,发现裤子上全是粘人草,而地上又是密集的野生板栗,无人来捡拾。在靠近公路的小路路边,一棵看似已经死亡的茶树更让我意外,很像是被人为砍掉的,干枯状,都可以当炒茶的柴火了,但竟然发出了嫩芽,生命的顽强在它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在村头右手边,又是一大片茶园,比较整齐,茶树与茶树之间的距离比较均匀,空隙较大,方便人们采摘鲜叶;并且地势平坦,茶树下的草也长得低矮。这里的茶树比较高,成年人可以在茶树下自由行走;茶园中间有一条宽阔的路,被绿荫覆盖,虽与公路较近,但这里自成静谧的绿色空间,美成风景,完全是拍婚纱照的胜地。




领略了先锋村的这两处茶园后,我们才去到村子里、找到提前联系好的茶农——土妹,她带我们去到了另外一处茶园,即先锋苦茶的核心产区。先锋村除了盛产苦茶(其实还有甜茶)外,还盛产高岭土,我们前往茶园的路上,见到了高岭土矿,如山一样堆积着挖出来的高岭土,村里没有深加工的条件,只是当作原料卖出去。


我们以为自己走了一条捷径,紧挨着水库的水泥路,没想转弯处遇到塌方,只能把车倒回来,重新走颠簸之路;但好在不远,土妹带我们去的茶园也是在修好的水泥路下的缓坡上,腐殖土很厚,走在上面很松软,如同走在一片深秋时节北国落叶堆积的山野间,脚会微微地陷下去。据土妹说,因为修勐宋水库,先锋村的一大片苦茶树被水淹没了。




回到村子后,土妹找了一位长辈给我们介绍先锋村的茶叶情况。他是当地的年长者,今年78岁,名叫推嘴(tui zui音译,轻声)。他介绍说,先锋村记载是到第15代,最初是从南糯山迁移过来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古茶树有一部分是自己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种下的,属于人工栽培型古茶树;也有一部分是森林里自然生长的。小时候,这里没有茶商来收购茶叶,村民是用马匹驮运到缅甸,在忙拍(音译)(距离景栋不远)用先锋的茶叶换对方的粮食、生活用品等,比如被子、鞋子。他特别强调,以前缅甸那边(应指忙拍)有一种被子比较好,并且只有那里有;还有鞋子的质量也好。


推嘴说:“缅甸那里收茶的历史比我们这里早,那边也有做茶的,这边(先锋)是后来才有茶商进来收茶;以前这里比较穷,道路不好。也有专门做生意的客商,用先锋的茶叶去缅甸换回生活用品,再采购一些,回到这里跟当地的百姓换茶叶。以前有一种秤,专门用来称茶叶重量,一头是放石头、另一头是放茶叶,有点类似天平秤。”在说到此处时,燕兄补充说,他的一个朋友曾经在老曼伞收到一套。





对于这个细节,我们都很感兴趣,但这种秤具体叫什么名字,准确地说,这种秤的汉语叫法已无法考察,推嘴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哈尼话称为“Lao bo”(轻声),以四公两多点为一个计量单位,这个计量单位在哈尼话中称为“Ti ba”(“ti”读轻声,“ba”读第二声)。还能想起这些,我们已倍感鼓舞,这实在不容易,毕竟,岁月已久远。


问及茶叶行情时,推嘴说:“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这里的一公斤干毛茶是四块钱(应该是旧币);1998年,一公斤干毛茶是三四十元;2007年,价格开始上涨,苦茶一公斤干毛茶是400元;2013年,一公斤干毛茶是300350元;2018年,甜茶一公斤鲜叶是120元,一公斤干毛茶是600元——今年苦茶比甜茶便宜,今年的苦茶一公斤干毛茶是350元。”




我问:“茶园是哪年分到一家一户的?”


推嘴:“1982年。按人口分,家庭人口多的分到的茶园就多一点,人均30多亩;现在有一些地多(茶园面积较大)的家庭,是因为父辈勤劳,自己开辟了一些茶园。以前茶叶不值钱的时候,山上的茶树不分哪家是哪家的,自己随意采摘,只要你肯去。”


说起管理茶园,推嘴说:“以前是用刀砍。草长的时候砍草,茶枝高的时候,适当修理一下,主要是为了方便采摘,还有就是要把茶树的病枝修掉。”





事实上,我们与推嘴的交流完全靠土妹翻译,因为推嘴不会讲汉话,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推嘴老人常常把话题跑偏(这是我根据土妹的翻译得出的猜测),更为关键的是,土妹说有一些哈尼族话语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翻译……


其实,土妹今年才17岁,在我们看来,在很多城市或者农村家庭,这个年龄段还得靠父母养活,但土妹已经是一位非常熟练的茶农了,已经能够对接外面的客商,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





“土妹”是她的哈尼族名字,她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就叫妹土。午饭后我们去看另外一处茶园时,还在一处山坡上看到她哥哥的茶园的广告牌,她说,其实那些都她的茶园。土妹说,以前这里可能是土匪多,治安不太好,很多不敢住在这里,都跑去缅甸、泰国了;所以现在她奶奶家的很多人都在缅甸、泰国,只有少数人还在这里。


“现在,缅甸嫁过来这里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但大人上不了中国户口,出生的孩子能上中国户口。现在没有人去缅甸打工了。”


去茶园的山路,是新修不久的,挖掘机挖掉了很多古茶树,土妹很心疼,但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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