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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寻茶记:新囡,金矿上的茶山

我原以为之前走的茶山山路就足够艰险了,那是因为之前没有来过新囡(隶属于勐海县布朗山乡章家村委会,下同),连张兄这样的老司机在距离囡村一两公里处的转弯时,都得停下车来想想该怎么过那几十米泥坑路:坑大且深,路滑且长。在这大山里,在雨季尾巴甩过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山路上,很有必要保持对大自然的尊重,以及对这里的主人的尊重,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打电话求救的,从曼新竜到新囡的路上,发现手机经常没有信号,就更不用提相关的救援服务了。



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张兄提前联系好的岩张艾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饭——他自己也还没有吃,一直在等我们;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通报一次:到了哪里。可路实在太难走了,想开快一点都没有办法。饭菜很简单,总共三个菜,煮的猪肉、青椒炒肉以及一盘蜂蛹。囡的蜂蛹烹饪跟很多地方的都不一样,我们常见的都是油炸,这样吃起来香、脆,很适合作下酒菜;但曼囡的蜂蛹是先蒸后炒,吃起来软。



我一向不敢吃类似的食物,尽管很多人告诉我其营养如何丰富、味道如何鲜美,我都能做到不动筷子。可是这一次,我破了戒,终究还是吃了一只蜂蛹,是因为肚子太饿、菜太少,实在没得选择。我们一行四个人,加上岩张艾和他的朋友,七八个人吃三个菜,确实有点紧张。但我也终究只吃了那一只蜂蛹,并没有吃第二只,心里还是有障碍;倒是炒肉的辣椒吃得多。这也不是岩张艾小气,囡本地并不种蔬菜,因为与外界遥远,也没有人把蔬菜之类的物资运到囡来销售,他们想要吃蔬菜,还得忍受这条艰难之路的颠簸、费时,跑到山脚下去采购新鲜食材——这太为难了。不过,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岩张艾还和他的朋友一起喝酒,邀请我们喝酒,我们都婉拒;下酒菜都所剩无几,可这也没有影响他们喝酒的兴致,我忍不住为自己下手快(辣椒吃得多,盘子里的很多辣椒都是被我一个人吃掉的)而自责,怎么就没给主人多留点?




“(囡)搬来这里有20多年了,以前是在附近的山上,都是茅草屋,结果起火了,所以搬迁过来”,岩张艾说。

岩张艾的房子是传统的布朗族干栏式建筑,吃饭、休息是在二楼,电视播放着抗战剧,二楼很大一块场地上正摊凉着茶叶鲜叶,是这个时节的谷花茶;隔壁一间、长方形的房间,有点像阳台,也摆放着茶叶,有的是揉捻后的,有的是杀青后的,有的是干茶。



另外一间,光线较暗,岩张艾的爸妈正在做蜡条,赕佛时候要用(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赕佛,第二天是正式的开门节)。他们朝我们微笑,继而又接着做蜡条,动作很娴熟。岩张艾的女儿有三四岁,围着两位老人,很腼腆,我尽量平和地哄她,只要走过来拍照就给她一盒饼干,并且把饼干拿出来给她看,也没有换来她的同意,最后还是岩张艾把她抱过来,父女俩在一起,我们赶紧拍照。当然,饼干我也递给她了,她接了饼干后又马上跑到爷爷奶奶那里去。



以前这里的茶叶不值钱,要拉到布朗山乡政府那边去卖。到了1990年代,能卖到几块钱一公斤。囡收割、晒干的稻谷,以箩筐为单位,几块钱就能买到一箩筐,但还要把稻谷抬到买家的家里;后来茶叶价格慢慢涨到十块、十五块;再后来,茶叶值钱了,就不种稻谷了,茶叶采摘都忙不过来。2018年的春茶,小树茶200元一公斤干毛茶(下同),古树茶500元,野生茶1000多元;秋茶或者谷花茶70元。岩张艾说囡的甜茶好卖,价格便宜;苦茶不好卖,价格高;台地茶也好卖,有多少都有人来收,但一定要晒干,客商只收干毛茶。

岩张艾不太善于表达,说话不快,但会认真听我这个外来者的提问;而他的回答含金量非常高,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如果在武侠的江湖里,他一定是一个惜字如金、手起刀落的侠客,绝不会拖泥带水,肯定也是一个喜欢酒的侠客。




囡距离缅甸很近,最近的三公里就到,较远的也仅仅只有九公里。在村口,在山坡上,视野之内较远的地方、云彩下的地方就是缅甸,清晰可见。

囡附近有金矿,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说囡是金矿上的茶山。还没有开采,相关部门不允许开采,我跟岩张艾说,这是好事情,如果开采金矿,对村民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开采带来的环境破坏,将由他们买单,而茶树肯定会受影响。




告别岩张艾,告别囡,返回的时候我在想,这样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基地,可是,也快,不知不觉地,也看到了勐混镇的坝子;他们不也如此吗?世世代代居住在囡,靠茶叶维持生活,如果茶叶能保持在现在的价格,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茶叶才是他们真正的金矿,且是能自己开发、自己做主、自己受益的。


说明:本文有所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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