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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茶叶江湖,再多的钱也找不到土豪的感觉

        广州,革命的城市,年轻的城市,生活的城市。

饭后聊天,云飞兄提起惠子的话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五月的羊城如同一口闷锅,在不时的阵雨和奔波者的汗水间,城市的地铁一刻不停地穿索在大地的子宫里,带来了些许温和的凉意,这里大多是年轻的女子和男子,人手一机,双耳紧塞,面无表情,迅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看到年长者和妇孺,不声地站起来,继续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个孤独的世界。

2016年广州春季茶博会来了,通往琶洲的8号线出现了一些身着中式棉麻服的身影。做为行业的风向标,无疑对业者和茶叶企业有着绝对的吸引力,一如既往,这次展会的亮点依然不多,但能够感受到各路诸侯的卖力。

从2006年始,无论是北京,上海,杭州,西安,郑州,还是济南,沈阳,西宁,银川,各地密集地举办茶博会,从最初的买卖式销售,到今天的宣传展示心理,大家都在渴望和寻找着自我的变局和突破,无疑,展会促进了行业的交流和沟通,加速了产品的流通和创新,但正如这个城市的地铁一样,在落成的那一刻起,它的功能和定位已经形成,无论线路如何变幻,最终都走向一个目的地,只是走不出这个城市的角落。

生活除了现实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偷生。

 

广州无疑是普洱茶的天下,展会明显有普洱大一统之势,大益,六大茶山,雨林等传统茶企悉数登场,大圆普洱在概念上出现了变化,康记传芳赞助这次大会用茶,茶空间必然是个亮点,台湾展位的人气依然较高,湘西黄金茶在政府多金的推动下,也有了短暂的高潮,柑普茶华丽丽地出现在了众多展位的门口,明显的是,福建,浙江,安徽等传统茶叶大省的企业和茶品并不多见。

可以肯定的是,好的企业在练内功,在研究市场,在专注产品,大部分企业在跟着感觉走,跟着政府走,跟着老板的情怀走。展会是一时的,生活还要继续

茶博都一样,广州略不同,当然,来到广州,芳村是要去的,这个响彻业界的名字,传达着普洱江湖的喜怒哀乐。午后的大雨来得突然,南方茶叶市场几个大字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这个产业聚集群的角角落落,都能够闻到茶香,也分明看到了一个市场的前世今生,新店在装修,老店有关门,店员在打盹,老板在懵思,能够感受到这里的不景气,做为专业的批发市场,开大单的时代一去不返,人们生于此,困与此,在等候和时代的变化中,终将成为过客和垫脚石。

 

传统的茶叶江湖,再多的钱也让众仙找不到土豪的感觉,你说一只包巨,一辆车巨,一只表巨,好在这些东西至少可以摆在面上,如同孔先生的辫子,还有外在的优越感,一片茶叶动辄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一把壶时而飚上几千万,不同的是,茶叶喝了就少了、没有了,诸公不可能每天拿把壶在手上招摇过市,没有踏实的内心世界和好的经济条件,要在茶的世界行走,还真是有的考验,这个需要一路走来的从容,也需要繁华落尽的淡然,既要有超然物外的豪气,也要有视物为宝的专注。

很显然,在大的经济环境和政策趋势下,老外们的钱袋子早就紧了,公款消费的路子也逐渐被堵上,那个时势造英雄的时代蜂拥而上的商业精英们,就象从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功了一样,淡然地退场。

处在进退关口,思索转型与创新,高呼破局和变革,很显然,变的不是商业,不是政策,不是茶叶本身,而是人心变了,时势变了,人们对自我的认知也在改观,能够变的早变了,变不了的还在呻吟,呻吟都不屑的也就算死了。

金钱至上让一切变得简单,但也加剧了试错的频率,人们对事物变化的自然规律已然没有了概念,只要能够动用外在力量改变的,不计一切后果,只为达到目的,这种种疯狂的模式显然让曾经的欧美、亚太地区,今天的中国尝到了突飞猛进的甜头,迅速的发展让人的自信达到了超前的高度,疯狂的人们用自己的一切所谓意志尝试着改变自然世界和人类生态,当然,这些大千世界的精灵,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于是环境污染,产能过剩,食品安全,道德考问,教育失衡,医疗乱象这些问题压在了每一个与此有关的生存者之上,谁也逃不出自己挖的坑,最终象个勇士一样滑倒在自己拉的屎之上,骂个喋喋不休。

外在环境从来就是导火索,不经意间点燃了人们内心的火,茶叶也不特殊,更不例外,如同老祖宗传下来的食、酒、诗书、画,有着独到的文化传承和着力点,人们早已习惯了约定俗成的一切,不同的是,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传统文化的变味和现代信息的潮喷在极力排斥处于生态链低端的一切存在,人们对安静地坐下来喝一杯茶都认为是个奢侈的、有文化的事,要等若干年功成名就之后再去入微,这个可以笑的念头真是让人无语,对茶叶也是个嘲弄。

 

在市场面前,传统不堪一击,在传统面前,市场举步维艰,正在形成的新经济格局,是大开大合之后的沉淀,在逐步回归产品和大众消费,以高大上和高价格为主导的经济环境悄然发生了变化,中产阶层的壮大提升了人们对品质和精神生活的追求,这样的过渡,显然需要适应和转变的不止是企业,市场,还有行业、政府和消费者自己,一个良性的消费环境来自于多方的有机互动,而不是相互的博力和绞杀。

政治经济和政策经济加速了时代的发展,真正的消费经济会给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人们带来自己内心需要的改变,那就是人性的解放,选择的自由,对自我的正确标榜,让人们走出价格的困惑,选择属于自己的品质生活,这是属于经济生活价值层面的飞越。

现代战争已然淡化了宗教、政治层面的诉求,而是直接的经济深层的趋使,人类文明的发展与物质和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人的本性中对物质的渴望和欲望的驱使,推动了发展的进程,但同时也让人类陷入了无边的物质世界,在物质上附加了更多的利益,金钱,政治,权力这些迷魂剂。

传统的农耕时代是士绅的天下,近现代工业的崛起早已打破了这种格局,传统生活方式不复存在,但传统的教育和思维还在延续,在农与工之间,出现了模糊地界,在城与乡之间,出现了结合部分,在一百多年前中国的官场和士绅还有绝对名正言顺的世袭,区区百年后的今天,这些已然变了味,政府用各种名目拒绝和吸纳,传统官场的风气还未褪去,现代政治的格局正在形成,无疑,打破是个好主意,传统从来是把双刃剑,它有权贵与利益阶层的标榜,也有文化和宗教层面的约束,对百姓人家来说,在乎的是一口饱饭,一身薄衣,这些东西,他无所谓,你走你的阳关道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茶与传统有着莫大的关联,要说茶,就免不了讲传统与政治,讲时势与格局,中国人从来与传统没有分隔,也分不了,从神农尝百草始,它就具有了政治的属性,到唐代陆羽著述《茶经》,这位道士成为大唐宫廷和显贵的坐上宾,彰显着那个时代的开放与尊崇,宋代那个才艺俱佳的赵佶皇帝,蔚然写出《大观茶论》,已然引领潮流,举国成风,元代的蒙古大汗们,显然还是喜欢大碗痛饮的感觉,明代的皇帝来自产茶区,自然了解茶农的疾苦,便少了些讲究,多了些实用,清代的王公们走下马背,坐上轿子,显然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刮响的盖碗里,有着自然的气息,把自己的民族带到了大都后,无论是他们那个文治武功的康熙大帝,还是古籍中无处不在的乾隆皇帝,都在竭力进行文化的融合与再造。

晚些时候,我们熟悉的《乔家大院》中,那个叫乔治庸的大咖代表山西的巨商们,联通了万里茶路,把茶从武夷山带到了恰克图,恰克图在俄语中的意思就是“有茶的地方”,这是个多么美妙的词汇,让这座称为沙漠威尼斯的小城有了丝丝春意。

比起现代人来,我们的先人们总是有点文化上的自豪感,从八国联军的大炮轰开清政府的大门始,日本人的刺刀也插向了近代瘦弱的平民的胸膛,无疑,曾经豪情满怀的文化自信,在现代工业的坚船利炮下,被冲杀得一无是处,甚而出现人性的扭曲,人格的裂变,这种压抑和压制下的文化自卑感,进而延续到了今天,只是变化不同的是,这种现象多来自经济领域,我们的工业和传统制造明显处于下风,粗制滥造的摸索中,还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时值今日,已然又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无疑,大国崛起的波澜中,不能少了文化的自信和追寻,这才是真正的复兴和探求,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安祥的老人,沉稳的中年,激进的青年,活泼的儿童,可以想象这是个怎样的国家,常言道:家国天下!家是国的缩影,人是家的灵魂,一个国家的灵魂找不到家园了,是可怕的。

茶无疑是一个贯通古今的载体,但体量还是太小,承载也太少,没有起到它应有的转合作用,只是在小生产者和经营者的叫卖中,完成一次次的吞咽,苦涩和回甘之间,有着一段漫长的距离,让人找不到更多可以稍做停息和思索的理由,这也是它的魅力和潜力所在,传统文化和现代气息之间,需要这个桥梁,想必,它的突破点也将出现在这里。

无论是传统名茶的沿袭,还是现代茶制品的延伸,包括相关茶空间,器物,衣着,教育培训,金融,传媒的尝试,都有着现实的意义,这是一个融合的时代,也是一个聚集的高点,人们可以通过信息和金融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但对茶叶来说,这些远远不够。

 

从市场的延展性上来说,中国传统的名茶并没有走进真正的大流通领域,它的渠道还是茶农,批发市场,茶店这一传统模式,层层链条上,随着人力和附加成本的攀升,加之网络力量的崛起,终端的利润空间严重压缩,导致不同时期的关店潮不时涌现。

这现象的出现,有多种因素,当然,这与中国茶叶五花八门,名目繁多有关,也于产品的标准和区域相连,能够承载其传播的企业需要在人力储备、专业配置、金融实力上具有相当的能量,但这正是当下茶产业最欠缺的三大命门,立顿的工业化生产,现代化运营,让其名利双收,天福起步早,定位准,文化的传承平稳,实力超然,二者之外,茶叶领域依然找不出第三个扛大旗的品牌,各地群涌的现代茶城在地产热的烘托下,只是个过渡产品,难以成气候,无疑,普洱热是经济现象,与茶本身的传承关系并没有那么大,人们还是觉得50元一斤的铁观音好喝,又香又好看又便宜,只有在市场的流通上突破,茶叶才会迎来属于它的真正高潮。

传统门店的经营模式,是当下最为困惑的存在,这个曾经靠高利润,精准人脉,官方采购生存的实体,已然是到了必须突破的关头。在传统和现代之间,谁先搭起沟通桥梁,必将先受益。

网络销售起步虽晚,但趋势强劲,很显然,这是资本和趋势的力量,如果能加强专业标准和吸纳专业人才加入,必定占有一分天下。

原产地一批市场的集散作用在短期内难以动摇,但其统治地位无疑逐渐式微。这个存在,会随着市场的规范和专业的选择,逐渐淡化其流通中心的作用,更多地偏向信息的汇集和官方的取舍。

以批发市场为原形出现的各大城市现代茶城,前文有提,这种密集的涌入,很显然不是茶叶所能左右的现象,在利益的驱动下冒然上马,大品牌,经销商,赌博心理,爱好者转型成为从业者,喝茶人成为了储藏者,各行业的大咖也不时加入,茶叶在消费端的路被异化,可谓盛世兴茶,但商业和行业有它本身的存在基础,若是一味逆转,只能是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做为消费品,并不是好现象,这就象早年大人们春节走亲戚拿的饼干,千家门里转,转了两年,又回到自家,哪个倒霉孩子偷吃了,挨打不说,还要中毒,能够看到问题是常人的表现,能够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茶叶最大的价值在于品饮,品饮的关键在于健康。大众消费是解决问题的出口,小众和匠心不是说说而已,需要时间的沉淀,还没有做出一片茶叶,没有服务一个客户,就谈这些,有皇帝新装的感觉!大众消费的认可度来自于流通领域各个窗口的能力,比如百姓日常购买来源之一的商超,在产品的质量控制上、利润分配上就要走出传统经营的模式,不能高价售卖过期茶,消费者多是买去做为招待用,泡给客人,实在难喝,一杯茶放凉了人走了倒了完事,一包茶在家里放三年,还有的泡,传统门店的销售,尽量弱化所谓文化附加等含糊的因素,把产品的商品价值体现出来,透明和放心的购买会增强消费者的商品信心,不用揣测,用价格和口味来决定购买力。

至于大量涌现的茶农、小妹、农家、野生、有机、妈妈炒的、教授茶、手工茶、老板茶、单株、250年、原产地等等各种情怀,这些经营思路不得不让人佩服,都想做美国人,都想直销,都想把钱放自己口袋的妙招,总有点让人啼笑皆非,没有了合理的流通,没有了正确的市场引导,没有了个性的终端窗口,很显然大家都成了潜水者,潮水褪去时,谁在裸泳,已经不再重要,只是市场的良性循环没有了,人们喝不到好的茶,老板赚不到应得的收益,茶农依然苦逼。

统将死,现代未来,茶业者任重道远,谁能够潜心沉淀?谁能够勇于创新?谁是明天真正的王者?城头常换大王旗,各领风骚三五载。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举重若轻,茶依然故我,回甘依旧,任尔品味,变化之间,真味不离。

文|陈军  上清堂主 

图|茶业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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