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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故事,都是向天讨饭吃的故事

         我是在324号来到这里的。

在一段距离之外,易武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在这里,隔壁的人在浇木瓜树,风过山间,听得到来自田间的蛙鸣鸟叫。

 

喝茶,看书,跑茶山,观察,然后等待。我们不怎么讲话。大部分时候空气是静止的。如果想要一些热闹,刷一下朋友圈便知道各处茶山的热闹情况,甚至他们每天吃的东西、穿的衣服以及争辩的问题。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很多去收茶的车子,带起的灰尘总是急匆匆的,辨识度很高。偶尔会瞅见车上坐着熟悉的面孔。

 

不需要讲很多话,这让我每天都能听见来自大地和天空的各种声音,但我总是无法分辨这些声音具体来自哪里。天空和大地的界线似乎很模糊。

 

我们和种茶的他们沉默着交谈,有时候说茶叶,有时候不说。

“走,摘果子吃。要用手把它轻轻捏软,那样才甜呢。”

“这个粑粑花,黄色的,用来做粑粑,好吃呢。哪天得闲么我们去捡来做。”

“多吃饭,饱饱呢吃,我们农家人最喜欢别人来家里吃多多呢饭。莫客气。”

 

“过几天要割胶喽。”

“去年的橡胶价格是三十几块一公斤,今年是八块多。”

“喏,那块山上是我家种呢橡胶,现在不割啦,早就不割啦,都忙茶叶喽,平时就种些包谷自己家吃。”

 

“这个草是可以止血呢,我们叫飞机草,说是当年日本人飞机过来时扔下来的。人受伤就用这个草止血。”

“那个是无花果,野生呢。拳头大,甜哦。摘些它的叶子,晚上炒菜吃。”

“这个叫白花,满山遍野你看到的白色的就是它喽。好吃哦,站在树上使劲晃,落一地

 

“前些年茶山租出去给人种植管理,后来收回来认真做茶叶,放养茶树。早年村子里别家基本是人工管理,每年砍茶树周边的树让阳光照的更多些,他说我不砍,树上的叶子落下来是天然养分,即使不砍树阳光也够照射在茶树上。”

“这是一种认识,虽然近两年别家也开始放养,但我是最早的,他们追不上。哈哈哈哈”

 

去时刚好正准备杀青,他拿出两种毛茶给我们喝,一边是明显杀青杀过了,快要成绿茶,一边是正常的毛茶,说是景洪那边下来的人来教的,说是照着这样做,他们要。

“我觉得这种做工艺怕是不太对,不过老板说照着这种做他们要,那就做呗,反正做完他们就收走了嘛。”

 

“以前不通路时山上种包谷,把茶王树周边的茶树砍掉,小的树不记得砍多少,只记得砍过几颗碗口粗的古树,因为那时候觉得是野树嘛,挡着包谷生长。那时候真的穷啊,饭也没得吃,都是吃山上长的野东西,包谷饭是很难吃到的,种些包谷珍贵的很。穷的媳妇儿也讨不到,有次在山上发现一处大户人家的坟墓,想着里面肯定什么值钱的,就挖坟,后来中途被别人叫去拦野猪。再后来麻黑镇收茶叶,18块一公斤,眼睛都红了,满山遍野的去找茶叶,找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做,随便锅里炒一下,糊了的话填一瓢水,晒的半干就拿去卖了。再后来么,一年年慢慢学慢慢变,现在好了。”

“寨子里都是包办婚姻,女方不愿意,刚烈些的就自杀,吃毒草和上吊。惨啊。现在不一样了嘛,讨媳妇和上门女婿好找的很,送上门来。以前嫁妆是老人传下来的镯子,现在么,就是茶树啦。其实我觉得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都是自己的心在作怪。做人活着多好啊。是吧?”

所有的故事,都是向天讨饭吃的故事。

很多人出走,很多人又回来。

文图|雏菊,茶业复兴专栏作者,微信号forchin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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