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苏之旅，确实去了不少喝茶的地方。为了便于表述，以“茶馆”称之。原谅我词汇的贫乏：挹翠轩、邑庐、禾润、随园、远山眉（眉山远？），成就了一串光华夺目的珍珠，每个茶馆的气质便是这珍珠的天然养分。

9月26日晚，开茶馆的刘总直言周帅：你周游各地，交流广阔，关于茶馆模式，有几多可供借鉴？周帅从丽江秋月堂讲到王琼的茶馆，说及曾有一想法，即集各茶界高人于某馆坐而论道，使资源集中化和有效化使用。又聊及茶界王琼的魅力，仿佛在说一个久远的茶界神话。还好，有周滨姐姐笔下的王琼形象在心底一一涌现。

第一站，挹翠轩。好大的一片竹林，入眼处，山峦叠秀，青纱围帐；林深处，幽篁里，爰有茶女，茶迷芳踪，其谁饮之，一众高朋。在这个翠竹环绕的空间里，暮色渐合，生出一片片迷幻色彩。其时，各色灯具渐开，光影穿林而过，顿觉无上清凉。

包厢内，老白茶，岩茶，水仙，洞庭红，一一入口。与小红姑娘和高晗妹子聊及茶膏。高晗说当年的毕业论文涉及如何减少茶中氟的含量，这便与茶膏便有了某种天然的亲近感。小红姑娘到底还是让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她工作所在的外滩游艇俱乐部，是在我想象力极限之外的另一个真实存在，到底太真实了。

第二站，邑庐。这是一个开在写字楼里的茶馆，十六楼也许真的是一个绝佳位置。在这里，我们喝到了岩茶。泡茶妹子用公道杯分茶时，她的指甲闪耀着圣洁的白光。邑庐经营茶叶的可资借鉴之处有很多，比如对茶艺教育事业的个性开展，对会员制的创辟使用，还有颇有互动感和印记感的手印树，以及主人赵静姐姐学茶做茶的那十六七年的青春故事，转瞬间已然过渡到一个女人最沉稳平静的岁月，如同一杯老茶内敛的风韵，偏偏带着种诱惑人的春风逐绿。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印痕，她的面容留给我们关于朝鲜族美女一个鲜活的记忆。

第三站，禾润。江湖传闻，女老板孙璐是女汉子。其实从手机拍摄的角度去看，这个来自西北的妹子面容恬静，温婉，平静。那一日，30号赶到苏州的周滨老师，还有兔兔、刘艳，崔总，聂总，高晗，一群人齐聚一堂。聂总还在水洗布上秀了一把书法。我则在三楼的茶空间里久久沉迷。那些器具依据一定的形状摆放在一起，有一种空间分割的独立感，整体来看，又组合成了一幅静谥之极的空间画。

第四站，随园。随园在平江路青石桥河畔。主人叫阿林，又名苏州病人。这个茶空间集古建筑、书、画和主人的古朴之风于一体，尤以书、画的高品质和主人的学识、气度取胜。别人也许能够摹仿里面的物件和书画，却无法复制主人的才情才气。这种由岁月和个体精神组合起来的强大个性，看起来却如桌上那尊陶俑一般，面有婉容，是谓淡然之气。阿林好酒，善品，段位极高，善写，奇绝险妙；随园有好茶，随缘随意随性、自然自在自信。

第五站，远山眉。主人刘慧是学服装设计出身的，穿衣的水准多少让女人们嫉妒。她的茶馆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其室虽小，而陈设颇可观瞻。一花一木，一画一壶，放置恰到好处，就连钉在墙面上的钉子投下的影子也是整齐对称的。其屋有书法一幅，上书“云上”二字，字形奇崛，而字意滑润，形断而意不尽，“云”字随意自然，“上”字点画分明。整幅字写得真是不错，但以“云”字最佳。

总体上，在苏州喝茶是优雅的，茶未入口，那些迷人的空间便已经俘获了你；在这里，茶是实在的，是有存在感的。也许可以顺带提一句，文人喝茶的精致感是从明代开始的，而文征明们的茶画将茶的存在感推向了一个高峰。某种意义上，我更愿意把苏州今天的茶馆看作对他们的遥远回应。

当然，茶馆参差，是有百态，芸芸众生，进进出出，森罗万象，组成了一个江湖群像谱：大侠有大侠的无奈，凡人与有凡人的悲哀，同掬一杯清茶，挥洒各自生命的精彩。

文图｜李明，茶业复兴编辑，微信号Lust2013。本文为2013年旧稿，周末版重新编辑发布。有些人名和地名可能略有出入，不复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