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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人的生活,安逸又洒脱「泡茶馆」

南朝有四百八十寺,成都的茶馆不下三万家。所以成都人常常说,成都有三多:茶馆多,厕所多,闲人多。早些时候,更是有一市居民半茶客的说法。对今天的成都人而言,不泡茶馆,简直是无法享受到成都的好生活。

 

对一个在成都居住10年的人来说,变化最大的除了对美食的热爱之外,就是对茶馆生活,已经无比的熟悉不说,还能在氤氲的气息中尝到北方所欠缺的温润。这在以前是无从体味的,到了成都,才学会慢慢浸泡在茶碗里。成都的茶馆多,大街小巷,无不有其身影,成都人因此很自豪地将茶馆称为自家的第二客厅。这不为别的,在茶馆喝茶,比在家里舒坦,是因为在这里少了一分拘束,而且还能耍(玩)得高兴,如果兴趣好的话,还可以呼朋引伴,聚在茶馆,哪家的客厅都比不上一个茶馆大的嘛。

 

成都的茶馆千差万别,民国时期黄炎培访问成都时,写有一首打油诗描绘成都人日常生活的闲逸,其中两句是:一个人无事大街数石板,两个人进茶铺从早坐到晚。薛绍铭也发现,住在成都的人家,有许多是终日不举火,他们的饮食问题,是靠饭馆、茶馆来解决。在饭馆吃罢饭,必再到茶馆去喝茶,这是成都每一个人的生活程序。饭吃的还快一点,喝茶是一坐三四个钟点。这种现象至今依然出现在成都的市民生活中,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在前几年的成都,一碗茶水不过三两元,现在涨了,也不过十块八块的。当然,高档的茶楼除外。春天几个人坐在府南河边喝茶,望一江春水向东流;夏天,自然躲在有空调的茶馆里,或跑到有树阴的茶馆里去,边喝茶边打望外面的风景,也是有趣的;到了秋天,自然还是选择在河边比较安逸一些,至于冬天,成都是一出太阳就像过节一般,上班的、不上班的都会找个理由出来喝茶、晒太阳。这时的农家乐也会对专门跑过来晒太阳的人收费的:每客5元。

 

如果说,成都人仅仅是喝茶才泡在茶馆里,那可就错了。因为成都人不但把茶馆当成第二客厅,更为夸张的是当作第二办公区。每天有16万人在茶馆上班,谈合作、签合同……对一些创意公司而言,老板是常常把员工拉到茶馆里,许多创意就从茶馆里出来了。

于是,在这样的语境,成都人把茶馆的功能泛化了,不再是单纯喝茶的地方,要说成都的人闲,表面上看确是如此,但闲的背后都有着一群忙碌的身影:不在茶馆,就在去茶馆的路上。

茶馆里承载的一个城市的生产力。这是不可想象的事,即便是在同样称为休闲城市的杭州,都无法体味到成都人的这种的无限味道。茶馆在成都,不仅是一道风景,也是传承着一个城市的文化。

成都人的茶具跟外地也是大不一样的,一般由茶碗、茶盖和茶船(即茶托或茶盘)组成,川人称其为盖碗茶。桌椅也有地方色彩,一般是小木桌和有扶手的竹椅。堂倌是成都茶馆文化的重要角色,其或称么师,更有人冠之为茶博士。堂倌是成都茶馆的灵魂,美国学者王笛在《街头文化》一书中说:最为人们称道的是他们的掺茶技术。堂倌一手提紫铜茶壶,另一手托一叠茶具,经常多达20余套。未及靠近桌子,他便把茶船茶碗撒到桌面,茶碗不偏不倚飞进茶船,而且刚好一人面前一副。顾客要求的不同种类的茶也分毫不差。只见他距数尺之外一提茶壶,开水像银蛇飞入茶碗,无一滴水溅到桌面。然后他向前一步,用小指把茶盖一一勾入茶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外乡人瞠目结舌。而这样的手艺如今已经沦落为表演了,而且大多是给外地游客观看的,在今天的顺兴老茶馆还依稀能看到。

 

另外,茶馆中还成为学术交流的园地。比如在大慈寺的茶馆里,每周二的上午,流沙河先生会准时出现在这里,成都的学人、藏书家、艺术家都会过来摆龙门阵,谈学术,也摆掌故,至今已举行了近100次。因而,有想拜访流沙河先生的外地朋友,我们常常推荐他到大慈寺的茶馆里等着就是了。在城西的青羊宫每周四同样聚集着成都的一批学人,他们或为老专家老学者,或为名学者的后裔,他们的聚会更多的是学术上交流,有什么作品写出来,先在这里让同行指点一下,看看是否严谨。这样的交流在女诗人中也是如此,每月的15日,她们找家茶馆聚会,讨论诗艺。

不在茶馆,就在去茶馆的路上。事实上是,成都人把茶馆当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朱晓剑 出版有《舌尖风流》、《闲言碎语》、《生活剧场》《杯酒慰风尘》等书,现居成都。

/张柏林(1909),周重林(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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