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饭后,他们就坐于藏书满屋的“归来堂”书屋里,心归情来,煮上茶,然后随便讲一件史事,谁先说出这件事在某书、某卷某页,谁就可以先饮茶。李清照博闻强记,才思敏捷,常常占先丈夫一筹。每当这时,李清照便得意地开怀大笑,然后夫妻对饮。
这一饮,让多少有情人羡慕、妒忌,直至生恨;这一饮,连李清照自己也不舍、不忘。赵明诚去世后,留下了一部后世奉为文化瑰宝的《金石录》著作,其中的“后序”是李清照所作;在“后序”中,她不但对丈夫生前的事迹作了一个回顾,尤为重要的是,她还将此段生活,即两人以茶助兴、共同学习的往事作了动人的回顾。在她心里,那是一件生活趣事,在她笔下,那是一段极为传神的文字:“每获一书,即同共校勘,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
对于当时之情,对于她,哪怕是旁人、观者、后人,这样的回顾既充满了浓浓的温暖与情意,同时又分明能感受到一股同样浓烈的哀感与落寞,在没有阻隔的空间飘荡,没有谁能逃避。
历经千年后,我们看到了、感受到了;然而,尽管我们可以模仿他们读书喝茶的每一个步骤,甚至是生活方式,包括服饰、建筑,却无法复制他们的心,无法找寻那清冽的甘泉,去调出一壶雅趣横生的情、一段注定只能是咏叹的绝唱。
这,是幸,还是不幸?
此文为51普洱网原创,作者:杨春(竹里馆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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