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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骕:中国生物界的老祖宗,普洱茶种命名第一人

 

    晚唐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描述过一种果实:“祁连山上有仙树实,行旅得之,止饥渴。一名四味木。其实如枣,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宋朝人的说辞表明,这种果实可遇不可求,非常珍贵。

▲《钦定四库全书》版《酉阳杂俎》提要

根据唐人地理常识,祁连山在张掖县西南二百里,与酒泉交界处,这里冬温夏凉,水草肥美,适宜放牧。客观上,这点明了段氏所说神奇果实的生长环境。

稍早,段成式的前辈陆鸿渐对大唐版图上的另一种植物也做过描述:“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1844年版《茶经》

段成式笔下的果实堪称神奇,陆羽描述的植物分布却要广泛得多。陆氏的描述也构成了一个坐标,形成了今天中国茶文化的渊薮。在更久远的时间长河中,茶的初始形象也堪称神奇,在神话传说中,茶与神农相遇,则是以救命植物的形象示人。

在中国对植物的描述体系中,神奇性是另一个久远的存在。陆羽的描述偏具象性,发展到后来,对茶的描述越来越精确和细化。民国时期,有一个学贯中西的学者叫胡先骕,首次命名了普洱茶种(C.assamica)。

 

▲胡先骕,摄于1940年代

一、中国生物界的老祖宗

胡先骕(1894-1968),字步曾,号忏庵,江西新建人,我国植物分类学奠基人,曾先后两次赴美国留学,深受美国植物学之父 Asa Gray(1810 —1888)影响。早在20世纪40年代,胡就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钱耐教授合作,写出了《中国山东山旺中新世植物群》。

 ▲胡先骕著作《植物分类学简编》,茶业复兴自藏书

这是我国古植物研究领域的开山之作,胡先骕更为知名的另一个事迹则是他与郑万钧联合命名了水杉这种古老植物。对胡稍有了解的人,自然知道胡与静生生物调查所、庐山植物园、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关系,也了解他与中正大学、东南大学的关系,更知道他因为批驳前苏联李森科的伪科学理论,导致1954年写作的《植物分类学简编》被禁。

▲1954年,毛泽东与郭沫若,时郭为中科院院长 来源:中科院官网

有资料表明,在 1956年一次会议中,有高官在发言中提到胡先骕,毛泽东在这个发言过程中插了不少话,称胡是“中国生物界的老祖宗”,如同吴觉农被人称作“当代茶圣”一样,都具有相同的官方定调。我们不知道胡先骕对这个称呼的反应。当然,他也可能不知道这个称呼。因为相关资料是在1999年才公开发表的。

“中国生物界的老祖宗”这个说法有相应的历史背景,但于胡先骕一生功业而言,却也不算过誉。陈寅恪之父陈散原(三立)曾经给胡先骕的叔祖写过墓志铭,云其“家世贵盛,劬学笃行,不资门任,自致通显”。胡家祖上出过两任探花,这位叔祖也曾官至两广总督。以胡先骕家学、留学经历以及后来取得成就而言,说他学贯中西,当然也恰当。

▲1912年,胡先骕等留学生合影

二、采集标本和命名水杉

胡先骕四岁开蒙。九岁父亲去世。后在曾祖门人沈曾植的关照下,入南昌洪都中学读书。十五岁进入京师大学堂预科学习。十九岁参加江西省教育司选送赴美留学考试,名列第五。

1912年,即民国元年,胡先骕起程赴美留学。途经日本时,写有《长崎小游记》。是年年底,胡初到美国,中科院植物所档案显示:1913年,胡先骕入加利福利亚大学,先学农艺,后转入植物系。从胡先骕《书感》一诗来看,他这一行为有着清晰目标导向:乞得种树术,将以疗国贫。

1916年,胡先骕获得柏克莱学士学位后即回国,并于次年出任庐山森林局副局长。这段经历,也许是胡先骕后来在庐山建植物园的一个远因。稍后,胡先骕回到南昌任职,与家人团聚。

▲胡先骕1916年毕业照

1918年,胡先骕重游庐山,作多首古体诗纪之,其中一首名为《己未夏重登匡庐》,后来收入胡先骕《忏庵诗稿》,全诗为:“匡庐旧游地,云护万松生。草树随处好,溪山无限情。风湍喧壑语,萝条媚禽声。领此出尘旨,安知世上名?”

这诗不难解,开篇即点明是旧地重游,中间多写眼前所见即景,结尾稍微感叹了一下。这期间,有一段时间,胡先骕过得不是很如意,直到1920年,他领队前往浙江等地考察采集植物标本,一路写有游记,虽然辛苦,文字却是愉悦的:“晚酒罢,一枕华胥,心神怡泰。风泉林壑之胜,犹憧憧来往于梦中也。”

▲胡先骕1925年取得哈佛博士后留影

 据这部《浙江采集植物游记》的说法,“此役历时三月,历水程三千余里。步行所经约一千六百余里。浙水东西名山,十探八九。而植物之探访,成绩亦有可观。”由于这次采集标本时间是在夏秋之交,不算采集最佳时段,胡先骕由此畅想:“他日当于春间重作汗漫游。取道山阴、四明、仙居、缙云、武康、宣平、云和、庆元、泰顺各邑。必更有未经发见之宝藏焉。”

1922年,胡先骕与人创办了我国第一个生物研究所,并分派人手前往东南各省及四川等地采集植物标本。当时采得的标本,据陈德懋的说法,常分为三份:一份寄德国柏林植物园,一份寄美国哈佛大学,一份胡先骕自存。但不少标本还要靠外人鉴定后写信告诉胡先骕。为了摆脱这种困境,1923年,胡先骕入哈佛大学深造,一年拿下硕士学位,又用了一年时间,荣获哈佛植物分类学博士学位,博士论文为《中国植物志属》。

▲水杉果实 来源:中国植物图像库

 

胡先骕是我国最早用科学方法采集和研究植物的学者之一。1946年,胡先骕真的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他与郑万钧共同发现并命名了“活化石”水杉。到了1961年,胡先骕还专门写了一首《水杉歌》。他在序言中说:“余自戊子与郑君万钧刊布水杉,迄今已十有三载。每欲形之咏歌,以牵涉科学范围颇广,惧敷陈事实,堕入理障,无以彰诗歌咏叹之美。新春多暇,试为长言,曲实自琢,尚不刺目,或非人境庐掎摭名物之比耶。”

人境庐或与清末诗人黄遵宪有关,典出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暄”。黄有《人境庐诗草》《日本杂事诗》等传世。黄曾任日本参赞,胡两次出国留学都途经日本,对比中日两国情景,感慨良多。但时过境迁,胡先骕已经不是当年的留学生,在植物学上的成就也许无形中增加了他的自信心。《水杉歌》原文很长,此处节录最后部分:

▲水杉,标本号tujian630 来源:中国植物志

致知格物久垂训,一物不知真所耻。

西方林奈为魁硕,东方大匠尊东璧。

如今科学益昌明,已见泱泱飘汉帜。

化石龙骸夸禄丰,水杉并世争长雄。

禄丰龙已成陈迹,水杉今日犹葱茏。

如斯绩业岂易得,宁辞皓首经为穷。

琅函宝笈正问世,东风伫看压西风。

 

林奈是西方植物分类法创始人,东璧指李时珍,有东方药典巨著《本草纲目》传世,在这里,胡先骕将林、李并举,在后面又来一句“水杉并世争长雄”,足见他对发现命名水杉一事的自信心。正是:琅函宝笈正问世,东风伫看压西风。

三、胡先骕与吴宓、胡适之

 ▲胡适

 

胡先骕交往履历中,写满了诸如吴宓、胡适、陈散原、钱钟书、柳亚子、梅光迪、任鸿隽等一大批人的名字,甚至连鲁迅都在胡公开发表的文字上补过刀,指责他语句不通。

胡先骕生母是安徽歙县人,跟常自称徽州人的胡适算是地道老乡。胡先骕与胡适有交集,是在他第一次留美期间,最初相识时,两人互相通信,引为知音。1916年,胡适应陈独秀邀约,作《文学改良刍议》,提出了著名的“八不方针”,其中第五条为:务去烂调套语。

针对第五条,胡适拿胡先骕写的一首词开刀:此词在美国所作,其夜灯决不“荧荧如豆”,其居室尤无“柱”可绕也。至于“繁霜飞舞”,则更不成话矣。

▲胡先骕著作,茶业复兴自藏书

 

被胡适树为反面典型的这首词,当然代表不了胡先骕真实水平。胡适的《尝试集》也落了在古人处找字句的通病,有人说胡适的白话诗是“小脚放大”。华罗庚年轻时读胡适的《尝试集》,一眼就看出胡适序诗中两个尝试(尝试成功自古无,放翁此言未必是。我今为下一转语,自古成功在尝试。)说的不是一回事,逻辑不通。当然,胡适后来写过的一些诗,比《尝试集》中绝大多数诗都要好。

1918年,胡先骕就有与陈寅恪的父亲陈散原(三立)同游的经历。陈三立对胡先骕的诗稿评价很高:摆落浮俗,往往能骋才思于古人清深之境。具此异禀,锲而不舍,成就何可量。后来又说胡先骕的诗:意理气格俱胜。

1919年,胡先骕发表《中国文学改良论》,对陈独秀、胡适所倡导的白话文和文学革命提出批评。同年,胡的老师林琴南也发表了一篇针对北大新文化运动的文言小说。这年五月间,罗家伦发表了驳胡先骕的文章。而胡先骕发表《评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则是后来的事。

▲民国作家群(局部)

在《民国茶范》中,我总结南社雅集:喝大酒、吃大餐、茶话、拍照、出集子。李叔同、苏曼珠等很多人都是南社成员。1914年,经杨杏佛介绍,胡先骕与任鸿隽、梅光迪一起加入南社,登记号分别为439、440、441。

有一次,胡先骕写信给南社创办人柳亚子,赞誉同光体,却被柳作诗奚落。杨天石的《南社史长编》也提到这件事,柳亚子所作诗其二为:“分宁茶客黄山谷,能解诗家三昧无?千古知言冯定远,比他嫠妇与驴夫!”

▲新近出版的胡先骕著作,茶业复兴自藏书

诗中所说黄山谷即黄庭坚。胡先骕对这件事处之泰然,反而是成舍我等人与柳亚子笔战,好不热闹。据郭沫若的观察,柳亚子“是一位诗人,但不同于寻常的诗人,而是一位能够不断革命的诗人”。柳也给鲁迅、苏曼殊、秋瑾、田汉、郭沫若、毛泽东等人写过诗,和诗中最著者为: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1921年,胡先骕与吴宓、梅光迪等筹办《学衡杂志》。吴宓当年对胡先骕的印象极好,说他“直爽活泼,喜多发言,作文迅速,为对《学衡》杂志最热心而出力最多之人”。胡先骕曾在《学衡》杂志上发表过包括《评阮大铖咏怀堂诗集》等评价清诗的文章。不过,根据《吴宓日记》记载,两人后来的谈话不甚愉快,吴宓为此很伤感。

 

四、胡先骕与陈三立、钱钟书

 ▲钱钟书(1910-1998),字默存,号槐聚

胡先骕宗法宋诗,20世纪60年代曾请钱钟书代为编定《忏庵诗集》。钱钟书曾著《宋诗选注》,胡适在台期间,仔细阅读过钱的这本大作,给予过很高评价。钱钟书为《忏庵诗集》写过一个序,话说得很漂亮:“挽弓力大,琢玉功深,登临游览之什,发山水之清音;寄风云之壮志,尤擅一集胜场。丈论诗甚推同光以来乡献,而自作诗旁搜远绍,转益多师,堂宇恢弘。谈艺者或以西江社里宗主尊之,非知言也。承命校读,敬书卷尾。”

但魔术家手里玩飞刀,钱钟书一向纯熟。这个梗的源头更早一些。胡先骕曾经写过一批文艺批评著作,其中一篇是对阮大铖《咏怀堂诗集》的品评:“咏怀堂诗尤一优点,则其酌句用字之工也”,就诗体而言,“咏怀堂所最工者,为五言古与五言律”。

 

▲黄山书社2014版《咏怀堂诗集》

阮大铖算是明末清初一个比较复杂的人。在《明史》中,与马士英并列为奸臣。这位阮大铖在孔尚任的《桃花扇》中有过精彩表演。说起来,他的《咏怀堂诗集》最初还是陈寅恪的老师王伯沆在1916年费心收集的,不过不全,后来经过柳诒徵的努力,才又补齐了一部分,所谓《咏怀堂诗集》是1928年才刊行的。

陈三立将阮诗与严嵩、赵文华诗相比,并发出“小人无不多才”感叹,陈三立对阮诗的具体评价要晚一些:“芳絜深微,妙诸纷披。具体储韦,追踪陶谢。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鲁迅的老师章太炎则评价说:“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这个评价对阮诗的体类存不同意见。

 

▲陈寅恪全家福,中立老者即陈三立先生

巧的是,陈三立亦被人称作中国诗坛五百年来第一人。在《围城》中,钱钟书借方鸿渐与诗人董斜川对话之机,抬出陈散原(三立)为近代旧诗第一,“这五六百年来,算他最高”。按照董诗人的说法,唐以后的大诗人,可以用地理名词来概括,叫“陵谷山原”,有“三陵二谷四山”,但只有一“原”,便是陈散原。在这个排名中,连苏东坡都挂不上号。

想来,董诗人没有读过阮大铖,也不知道陈散原对阮诗的评价,不然五百年加五百年,一千年间,不知他如何区处。联想到董诗人在小说中的形象,就不难明白,钱钟书的刀锋所向何处。这个评价体系中,二谷之一就是柳亚子诗中提到的“黄山谷”,也就是黄庭坚,他是“江西诗社宗派”创始人。

▲三联版《宋诗选注》

钱钟书在《宋诗选注》中说黄诗“给人的印象是生硬晦涩,语言不够透明,仿佛冬天的玻璃窗蒙上一层水汽、冻成一片冰花”。他还批评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杨万里并没有跳出黄庭坚“无字无来处”的圈套。在《容安馆札记》中,钱钟书就老实不客气地说:“陈章二老诗学不精,胡丈识既未高,强作解事,又于晚明诗体了无所知,遂少见而多所怪耳。”

这里的陈、章、胡,指的就是陈散原、章太炎和胡先骕。执笔至此,想起一个关于钱钟书的段子。20世纪40年代,钱钟书曾在西南联大短暂执教。据说他离开时,说西南联大的外文系根本不行,并指责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

▲吴宓(1894-1978),字雨僧,陕西泾阳人,源出吴家西院。算起来是周莹的堂侄。

 

吴宓就是钱钟书的老师,到了20世纪90年代,杨绛先生还专门撰文辟谣。不过,也有学者推论,以钱钟书的性情而论,这话也许就是标准的钱氏言辞。钱钟书对陈寅恪考证杨贵妃是否处女颇有微词,但跟钱有交往的汪荣祖补过刀,站在了陈一边。

汪跟李敖合作写过历史书。李敖初出江湖时,“我们的朋友胡适之”资助过他1000块钱。钱钟书曾跟人开玩笑,自己都姓了一辈子钱了,还迷信钱吗?早年间,钱穆找钱基博写序,没成想,这序却是钱钟书代笔之作。1998年,钱钟书去世,钱穆的学生余英时总结说,20世纪最高的文化结晶走了。

1984年,在庐山植物园的松柏区水杉林内建造了胡先骕墓,与他相伴的还有庐山植物院的两位大功臣:秦仁昌和陈封怀。另一位与胡先骕比邻而居的就是陈寅恪。

 

五、胡先骕与云南

▲从长沙一路走来昆明的闻一多(中坐者)

 

1938年的云南,是一个人才荟萃的时代。因为战时关系,西南联大迁入云南,联大教授如灿烂群星,照耀着昆明这座美丽的西南重镇。后来的联大学生汪曾祺在此后不久,打马入城,疾驰到黑龙潭,进茶馆去喝一杯泉水泡的茶,大呼过瘾。

1938年四五月间,云南农林植物研究所在昆明北郊黑龙潭龙泉公园筹备成立。其属于静生生物研究所与云南教育厅合办项目,胡先骕兼任该所长。云南农林植物研究所就是今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前身。在战时,它实际上是“中国植物分类中心”。同年12月,因为战争关系,胡先骕和秦仁昌、陈封怀等人在1934年创办的庐山森林植物园在云南丽江建立了工作站。

2017年,因为拍摄纪录片,我们项目组成员采访了植物研究所的有关专家,又了解到胡先骕的一些事迹。今天,我们终于知道,胡先骕是普洱茶种命名第一人。在更专业的植物研究领域,后来名气更大的张宏达(1914-2016)吴征镒(1916-2013)闵天禄(1937-)诸先生又取得了新的成就。

▲吴征镒 来源:中科院官网

 

联大时代,对吴征镒影响甚大的闻一多亦在昆明执教。这位陪学生一路从长沙走到昆明的联大教授在日记中坦承,茶是过日子的最低标准,直到今天,闻一多留给云南人的记忆依旧是深刻的。1938年,吴征镒就与人一起在昆明四周采集植物。1950年,融合了静生等研究所的植物研究所成立,吴征镒出任副所长。1952年,吴征镒与胡先骕曾赴抗美援朝前线工作,凭借精湛的植物学知识,胡先骕证明了美国曾在此地使用过细菌武器。

▲科学出版社1977版《云南植物志》,茶业复兴自藏书

早在1934年,胡先骕提议编纂《中国植物志》,但直到2005年,这部大书才全部出版完成,七八十年间,光阴更替,人事浮沉。吴征镒等四任主编与九十二位植物学家通力合作,近五百位植物分类和绘画专家协作,才成就了这部皇皇巨著:《中国植物志》,80卷,126分册,5000多万字,含300科,3407属,31141种植物。

在这部植物志中,普洱茶所占篇幅有限。但进入经济作物、品饮文化、地缘政治、茶马古道等研究范畴的“普洱茶”显然更厚重得多。

▲云南茶树(乔木型)

 

胡先骕曾经提议“原本山川,极命草木”作为某地训示,今天这句话被刻在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石碑上,成为一种久远的精神传承符号。这话原本是枚乘辞赋里的句子。枚乘是西汉人,跟晚唐段成式隔了差不多一千年。更早的《诗经》里说:“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有人认为,这里的“荼”就是茶。

酸、甜、苦、咸作为四种基本味觉,也是描述喝茶感受的常用词汇,即使对审评和品鉴没有区分能力的人,也大略可以说这茶是酸,是甜,是苦,还是咸,当然,在一个好话堆积起来的礼仪体系中,甜是最讨喜的一种说法。

人们也常说,人生如茶,这话除了陈词滥调的循环陈述外,还不如段成式说的精辟:“其实如枣,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假如生活便是那颗枣,你如何下刀,假如人生如茶,你又如何摆弄杯具?

|李明,自媒体《茶业复兴》编辑,合著有《民国茶范》《茶叶边疆》等书。

 

   参考资料:

段成式:《酉阳杂俎》

沈冬梅:《茶经校注》

闵天禄主编:《世界山茶属的研究》

胡先骕:《胡先骕文存》

胡宗刚:《胡先骕年谱长编》

钱钟书:《围城》、《宋诗选注》、《谈艺录》、《容安馆札记》

陈三立:《咏怀堂诗集题记》(胡金望、汪长林点样本)

吴征镒:《吴征镒文集》

吴宓:《吴宓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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