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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糯:我们为什么要养藤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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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的茶叶记忆

 8月的双江,难得有晴天,许多人在感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雨的年头。从勐库出发,一辆白色捷达车带我们上坝糯,开车的是津乔的初制师傅余小红,同行的还有负责精制的董师傅。从勐库坝子开始,一直上山,都是水泥路,路面很窄,弯道很多,每遇一个弯道,师傅就要按喇叭,提醒对面的车和人,要降低速度。

途经甘蔗地、包谷地、烤烟地,半小时左右,到达坝糯,靠近村寨的地方,都是茶园。

 

坝糯是个大村子,有300多户人家,汉族为主,有20、30户拉祜族。汉人以姓杨、姓廖、姓李居多,村里人以种茶、制茶为生。

走进向导杨国鹏先生家,偌大的院子里,刚采摘下来的夏茶鲜叶摊晾在垫子上,旁边的杀青机再也没有春茶时节的忙碌,静静的横卧在墙角。同行的余小红抓起地上萎凋后的鲜叶说梗略微长了些,要是手工杀青,做起来就费劲了,因为梗勾连在一起,翻炒的时候抖不散,容易炒糊,这考验“杀手”的功夫呢!

 

雨季山洪,杨国鹏的初制所围墙被冲垮了,他正忙着修补。他的爱人袁土妹将我们一行人请进屋,便忙着烧水泡茶,一块大板茶台占据了屋子一半的面积,功夫茶具陈列整齐,在这里找不到过去饮茶的痕迹,一切新的事物随着茶叶经济的发展而发生着改变。

墙上贴着毛主席的塑料油画,四个高足香炉一字排开,厚厚的香灰堆积的是主人的虔诚,一台双开门的大冰箱矗立在门口,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台50寸的液晶电视,这一切与袁土妹二十年多前的记忆有着很大的差别。

 

杨国鹏(左)与津乔精制师傅董先生

二十年多前的坝糯与勐库镇还是和现在一样的路程,但是来回一趟差不多要一整天的时间,泥泞的土路让这个村子与山下的小镇始终保持着一段世外桃源般的距离。

杨国鹏是60后,他告诉我们,他爷爷那辈搬到了这个村子,时间并不是很长,我们在客厅看到了杨氏近些年新修的族谱。这本书,我们在双江津乔茶业杨国成董事长的办公室也看到过。这本族谱的扉页上有一张南京籍杨氏族人迁徙路线,他们最早的驻地分布在陕西华阴、潼关、弘农以及南京应天府,他们从陕西、南京到达云南。到云南之后是从楚雄分散到临沧、双江。“清清白白传家,堂堂正正做人”这是十二个字的杨氏族风。

 

1987年开始,杨国鹏家三兄弟就在坝糯从事茶叶加工,是坝糯最早拥有初制所的人家,一直到2013年兄弟三人才分开各自做,目前以大哥杨国忠的初制所最大。

“坝糯平均每家大概有十来亩茶园,总计约3000多亩。仅初制所就有几十家,每3家人中就有一家有初制所,全村从事初制的占到了50%以上,也是得益于这些年茶叶价格的拉动和发展,现在全村除了茶叶,还种烤烟和玉米,但主要还是以茶叶为主。”不多的话语里,回溯的历史却是厚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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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与复兴

“拉祜族到这个地方以前,坝糯是一片冬瓜树林,用拉祜族的语言来说,冬瓜树的发音就是‘坝糯’,坝糯因此而得名。1732年-1782年前后,坝糯先后进来了汉人。首先是饶氏、然后是王氏、廖氏、李氏等先后来到坝糯……坝糯过去在勐库的名声大,一是因为坝糯的茶好,二是有钱有势的人多。”这是坝糯当地人李兴文写在《我的家乡——坝糯》中的一段文字,李先生把这篇文章用A4纸打印了出来,送了一份给杨国鹏家,我们在杨国鹏家看到了这篇文章。

李先生在文章中还提到,民国29年前后,坝糯的名士李自然先生曾设想在坝糯村开街建镇,但当时的缅宁公署没有批准。杨国鹏先生前几年还把一块刻写着“光华镇”的牌匾交到了村公所。我们走到了村公所的门口,可惜保管牌匾的人没在,没有见到这个牌匾。“1927年,勐勐改为双江以后,坝糯到双江、临沧、昆明读书的人也很多,在民国年间受过中等教育的有二、三十人,至今80岁以上的老人一部分有文化、懂知识。”李文兴先生的文章中写到。

这里的热闹与繁华,都留在了老一辈人的讲述之中。

坝糯藤条茶园

杨国鹏带着我们,穿越村庄,到达茶园,我们沿着一片叫做大刺林的茶园穿行,一片片的藤条茶,茶园里有墓碑,有竹林。杨先生告诉我,大刺林后面的山叫“老虎咬马”,是因为当年这里好多野生动物,林子深,人是不敢进来的。

在村子里随便走动一下,总有很多村民前来问询是否需要茶叶或者租赁茶地。通过茶叶的加工和销售,老杨的家庭收入也是可观的,最让老杨欣慰的是三个孩子都有了很好的发展:大女儿在云大读硕士,二女儿也在昆明读卫校,儿子则在版纳读专科学校,比起老一辈的他们,他觉得孩子们都是生活在最幸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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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养藤条茶

藤条茶这个名字对于很多刚刚接触普洱茶的人来说,稍显的陌生,甚至从业很久的人也很难说清楚它的工艺或者管养。经常有人询问,是茶树的品种不同还是制作工艺不同?口感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没有亲历产区,回答起这些问题来就显得有些吃力。

为什么要把茶叶修成这样?

“祖辈传下来的。” 你得到的回答一般是这样。再追问下去,茶农们会告诉你,做藤条茶,不砍矮,是因为祖辈说这样的茶滋味好,茶甜(回甘好)、耐泡。路过一片茶园,杨国鹏无奈地说,你看这一片就是不会采的,都采光头了。我顺着杨国鹏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藤条茶错误的采摘示范“光头”。

 

杨国鹏先生在讲解藤条茶的正确采摘方式

“再过几年么,这些茶树就变成乔木了。”杨国鹏略带遗憾的说。那些被采坏的茶,确实是越长越像乔木。

 

被错误采摘成“光头”的藤条茶

我说这片被采坏的茶园是不是请外地的工人来采的?他回答说不是,是当地人采的,可能是学校的学生,没有耐心,乱采。藤条茶的采摘,没有太多的奥妙,需要的是眼力、手力和耐心。杨国鹏小时候就跟着家里的大人采,也是慢慢跟着学就学会的。

“你们坝糯养藤条茶,是不是家长想着用藤条打不听话的小孩”同行的余小红开玩笑说。杨国鹏也笑了。我们看到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到山上采茶,山上的小孩看上去都自得其乐的,应该用不着用藤条茶“教导。”

杨国鹏示范采摘藤条茶手式

很多第一次见到藤条茶的人,或许会认为藤条茶是一种品种,其实不然,藤条茶只是一种采养方式。坝糯的茶农告诉我,养藤条,就是怕它长高,所以藤条茶的采摘,不仅是留顶养标,它还要扩大树冠,防止茶树长高,在养蓬的同时,不打顶。这种采摘方式,可增加绿叶厚度,加快扩大树冠,提高光和效率。藤条茶之所以得到传承,或许要归结到最初的那句“做藤条茶,不砍矮,是因为祖辈说这样的滋味好,茶甜、耐泡。”

我们走到坝糯村和那蕉村交界处的一片茶园,茶园里近年栽的一些茶树品种不是很纯,当地人把这块地里的茶叶分为大叶茶、二叶茶和细叶茶,他们视大叶茶(勐库大叶种)为正宗,说到细叶茶的时候,村民们都会撇撇嘴,一脸嫌弃。藤条茶的采摘养护传统在这里传承,这里的村民还会自己育茶苗,这代表了他们对原生品种的自信。

 

坝糯茶农育的茶苗

在坝糯茶农李兴伟家院子,我看到一块育有茶苗的地,是用自家房子背后一棵大茶树上的茶籽秧出来的。李先生带我去看那棵结满茶果的树,他抱着正在牙牙学语的孙子,站在茶树下,认真地和我讲解勐库大叶种。下午五点,北回归线上的太阳依然坚定地斜照着这片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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